第 63 章 险境[1/2页]
离开摘星台回到梧桐殿后,沈觅这回唇角都是带着笑的。
方才,她的话极为暧昧,越棠真就什么都不说,立刻把衣服穿好。
之前几回还能看着她说些冷言冷语,这回看都不敢回头看她。
是落荒而逃吧?
沈觅忍不住又笑了起来。
国号、都城、表字,都和她有关。
为她筑金屋,为她建高台,又因为她一句话就去研究天文。
她如今回来了,没有理由不去朝着越棠走出她的一步。
之前任务结束前那些时日,她只想着如何能让自己不留遗憾地离开,努力想办法减少对越棠的影响……最后却适得其反,让越棠更受折磨。
恨就恨吧,越棠对她的恨,只要不去在意他的态度和话语,几乎可以无视。确定了他的心思之后,再去看他的表面冷漠,沈觅甚至觉得有些口是心非的可爱。
回到梧桐殿,沈觅看着墙壁上的壁画和浮雕,忽然觉得哪处都新奇起来。
起初觉得这里是囚牢,后来觉得是金屋,如今沈觅四下去看,她忍不住去想,越棠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,去绘制出这宫殿中的每一处。
每处都恰恰好地合了她的心意。
那时,谁都不知道,她还会回来。
征战四方的这些年,他面对的是命途的虚无和可笑。
毫无希望、毫无回应,却还是义无反顾地将沈觅写进了他生命的每一寸。
沈觅心底柔软下来。
第二日上朝,最近朝中上下讨论最多的就是东征一事,越棠其实筹备东征并不算急,粮草都还没有开始准备。
而除了东征,朝中还有更多政事需要越棠统筹。
淀绥渠的修建已经到了尾声,闻致远亲自监工,今日回雍都来和越棠确认收尾和后续的事宜。
越棠对于闻致远、制造署乃至于工部而言,都不只是大晏的帝王,更是可以一起商榷工程具体事宜的人。
沈觅轻而易举就能从侍卫长口中得知越棠的行踪,侍卫长一脸复杂。
他原本只是被调过来守着梧桐殿的,也没有机会知道陛下的消息,可是因为梧桐殿中居住着的这位,前几日开始,就有宫人每日一大早就来寻他,告诉他陛下今日在哪、要见什么人、要做什么。只要沈觅问,他就都能答出来。
越棠修建梧桐殿时,朝中上下大致都清楚,这是建来给另一个主子居住的。大晏定都后,也不是没有人劝谏越棠开后宫,次次皆是被驳回。
为避免惹怒越棠,朝中渐渐也不再提此事。
侍卫长本来也习惯这样平静单调的日常,谁知道,被调任一次,就让他大开了眼界。
陛下的底线,侍卫长都找不到了。
最初是将人锁在梧桐殿,后来皇宫所有地方任随沈觅出入,如今陛下自己的行踪都会告知沈觅。
沈觅笑着和侍卫长道别。
她素来起身早,今日越棠没有空闲时间,沈觅想出去半天看看公主府。
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,她是在另一具身体上死而复生。
这样匪夷所思的事,除了越棠,没有人不会惊慌失措。
沈觅不一定要去找云霏,她只想出去看看。
越棠不允许她出皇宫,沈觅和离开梧桐殿一样,寻了一处好爬的墙,屏蔽了附近暗卫感知,避开巡逻的侍卫,直接翻墙出宫。
雍都原本是她的封地,富庶程度几乎堪比丽阳,如今作为大晏的皇都,更是繁华无比。
整座城池的规划都重新定制了格局,沈觅翻墙到一条街道上,站在外面,一时竟也认不出全新的雍都。
索性先随便走一走、问一问路,也刚好可以看看,越棠治下的皇都。
就像是看越棠书房中的书一样,好似一种神秘又新奇的探究。
街道上人来人往,喧哗声响嘈杂又热闹,百姓脸上没有苦色,生活不比之前的雍州差。
或许是因为就在帝王脚下,不用担心战火,民众自然会安乐许多。
沈觅出来前稍微用胭脂水粉改变了面容,让肤色暗淡下来,走在人群中也不用担心有不必要的麻烦。她的目标很明确,直接找到了一间茶楼。
茶楼中说书先生正在评说着时兴的故事,下面仅有几张桌子上空闲着的,男女老少在下面一边听说书,一边聊着闲话。
这种场合最容易听到百姓私下的说法。沈觅挑了一张空着的桌子坐下,小二立即过来送上茶水。
今日台上说的书恰恰是和越棠有关的,从只用半年收复南朝开始,到越棠一步步统一天下,刚刚讲到派遣章韬出海。
这些事迹早就耳熟能详,台下大都听得漫不经心,各自闲聊着。
“今上战无不胜,但凡是我听过的地方,如今都是咱们大晏朝的了。咱们呐,就等着看大晏最后到底能有多大!”
“这仗你是还没打够吗?年年征兵,还让不让人安生下来了。”
有人插了一嘴,“今上年轻气盛,迫切想要建功立业,有些好高骛远了。”
“就是就是,先停几年喘口气不行吗,还有淀绥渠,征调了多少人,劳民伤财的……”
“只会打天下,不会守天下。”
“也不能这样说,有了淀绥渠,咱们以后也方便啊。”
沈觅在一旁听着,系统叹气,“大晏确实经不起折腾了。”
沈觅想了想,“越棠有很多不对的地方。”
扩大版图没有错,修建淀绥渠也没有错,都是能够泽被后世之举。可是本来该用几十年去徐徐图之的事情,他刚登基就去做,不管是对当下百姓的生计,还是对于他自己的统治来说,都不算什么好事。
他也不会不清楚。只是沈觅不知道,他为什么非要这样选择对他自己不利的方式。
台上讲完这些年的大晏朝开朝史,转而惊堂木一拍,开始讲起了不真不假的风流韵事。
“话说当初那个状元郎在南下之前,和当初那位声名赫赫的清晏公主有几分传言……”
沈觅托腮听着,对系统道:“可是随便一个百姓都能放心议论他,不必担心出口成灾。”
越棠不是完美的圣明君主,可他也完全谈不上昏聩□□。
沈觅第一世的时候,只能看到越棠明面上的所作所为,直到现在,她都不能完全知道他当初的想法。可是,从她离开前得知的数据来看,她猜想,或许都误解他了。
这一世,她不能理解的,可以慢慢去问他。
东征、重典、杀伐,沈觅都不会直接断定他不好。
这一世,不能再误会他了。
有闻致远亲自监工,淀绥渠一事极为顺利,汇报和商议不到半天,就已经基本结束。
御书房中人散后,闻致远单独留下。
当初在北朝时,闻致远和越棠亦师亦友,后来大晏朝建立,越棠亲去请闻致远出山,担任工部尚书。
闻致远拒绝了高位,仍旧和在北朝时一样,执掌制造署。
修建淀绥渠他也拦过越棠,实在拦不住,气得只能自己亲自去监工,时间久了,胸中还是有气,但总归能心平气和坐下来说话。
闻致远听闻最近皇宫中有了些变化,想到越棠这些年,他恨铁不成钢地瞪了越棠一会儿。
最后还是无奈地询问出声:“长雍,梧桐殿住人了?”
越棠批阅奏折的手顿了一下。
他脑海中闪过了昨夜的摘星台。
越棠“嗯”了一声,心绪微乱,手中的奏折迟迟没有再翻动。
“是殿下回来了。”
闻致远一愣,这下彻底忘记了在越棠面前端架子。
“清晏殿下?”
当初,几乎是一日之间,北朝上下剧变,清晏公主、陛下、二皇子,三人一日之内接连身亡。
闻致远那时看着越棠离开制造署,只身一人去吏部做公主府的棋子。都是过来人,猜得到少年对公主殿下的心思,等到那日他被突然召去福华楼拆解炸药,心下知道不对,当即就问黄金台那边可有人,得知越棠在,他才算安心。
谁知道,越棠从公主府门口被逼去黄金台,回去之后,甚至来不及见清晏殿下最后一面。
闻致远那时远远见过当时的越棠,失魂落魄、撕心裂肺……旁人劝说皆是无用。
“当初殿下伤得太重,昏迷不醒经不得风吹草动,于是这些年只能假死隐退,如今殿下痊愈,便回来了。”
越棠说得云淡风轻,闻致远没有多想。
“这些年……哎,清晏公主回来就好。”
回来了就好。
越棠垂眸看着奏折,字字映入眼底,却进不到脑海之中。
闻致远走后,越棠回到宸极殿。
他拿起床头的玉盒,将里面的两颗棋子拿出来,有些眷恋地握在掌心。
最下面那封烧毁了一半的信,是在战乱中,臣下奉过来的,沈觅将信留在了平洲港,谁也不知道。
那时的她,比他想的还要凉薄。
可如今她回来了,回到了他身边。
只要她不再离开,他没有什么可不高兴的。
越棠解下身上繁复华丽的龙袍,走到衣架前挂好,随后打开衣橱,里面皆是厚重的玄黑色,他随手拿出一件便服,衣角晃动,露出衣橱下面叠放好的一套绛红色锦衣。
他手指顿了顿。
越棠想了一会儿,最后将两套衣服都取了出来。
第 63 章 险境[1/2页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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