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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62 章 试试[1/2页]

    不出意料地,今日又是一场不欢而散。

    沈觅心情有些沉重。

    除了她有任务在身,越棠到底还知道了什么?

    他两世的苦难都是强行加在他身上抹杀他的,在沈觅的将近两百万积分之前,他诞生的世界是排斥他的存在的。

    沈觅难以想象,越棠如今是用什么样的心情,去接纳他不得不接受的世界。

    越来越冷漠,越来越视人命如草芥。

    他要她继续想拿什么和他交换。

    沈觅能给他什么?

    她打算将任务拖着,长到越棠一辈子的。她做好了在这个任务世界生活一世的准备,做好了任务结束后,再独自在现实世界醒来的准备。

    可是沈觅也清楚地知道,不论是哪个世界,都不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的。

    她回来,想留下来一辈子,不只是她一个人的事,还有越棠。

    沈觅如今完全看不懂的越棠。

    她想起她最后画的那幅画。

    少年越棠的笑容,她还能再看到吗?

    梧桐殿和宸极殿毗邻,却是完全不一样的风格。一个是软玉砌成的奢华金屋,一个是简单至极的帝王居所。

    沈觅茫无目的地离开宸极殿,在皇宫中随意走了走。

    大晏的皇宫比北朝、南朝的皇宫都要大,当得起做这个空前统一的王朝的皇宫。

    但是整座皇宫的禁卫军、宫人,加起来都比不上北朝皇宫中的人多。

    越棠是开朝帝王,没有血亲,没有后宫,孑然一人。

    整座宫殿仿佛是一座压得人透不过气的坟墓。

    沈觅傍晚回梧桐殿用膳,这处却是和别处都不同的温暖。

    她站在门边拨弄了两下门上的重重锁扣。

    夜间,头顶的星辰闪烁,沈觅披上一件长长的狐裘,就独自朝着皇宫的一处角落走过去。

    之前在这个世界待着的三十年,沈觅不是没有思念现实亲友的时候,心口就仿佛有一个巨大的空洞,风能从前胸吹到后背,难受地没来由又舍不掉。

    这种时候,她就会去丽阳的摘星台。

    越棠也在雍都建造了一座摘星台,比丽阳的要高得多,几乎是整个大晏最高的一处建筑。

    她想去摘星台上看看。

    说起来,沈觅也听说了,摘星台和梧桐殿这两处都是越棠亲自画出的图纸,也是由他亲自监造。

    摘星台她还没去看过,梧桐殿生活了这些天,确实是极尽精致极为舒适。

    门窗上那么多的锁扣,也没见起过什么用途。

    系统和沈觅闲聊了句。

    “像不像金屋?”

    金屋藏娇?

    看那些重重的锁扣,只要上了锁,不把整个宫殿毁了,怕是无法从里面出来。硬件条件倒是足够的,但是除了最初几日,也没见越棠继续囚禁着她。

    梧桐殿一直空置,直到她回来的那一日,才住进了人。

    沈觅心底微微触动了一下。

    为她筑金屋,或许也是……为她筑高台。

    沈觅看着不远处的摘星台,忍不住加快了些步伐。

    她昨日在极为心累时,怀疑过越棠还喜不喜欢她。

    可是,大晏朝,取的是清晏的晏字,世人皆知的大晏帝王表字长雍,是她为他选出,都城雍都是她曾经的封地。

    极近精巧的梧桐殿、连高台也是取的同一个名字,摘星台。

    沈觅忍不住去想,她猜测的这些,是她自作多情,还是越棠的心思昭然若揭。

    她这个时候,不太想去回忆二十五岁的越棠。

    总归每次见面,他对她没有一点能让人心安的态度。

    她就胡思乱想这一个晚上。

    沈觅站在摘星台下,下方有禁卫军驻守,她走近过去,大门两边的侍卫将门打开,和皇宫中每一处楼阁一样,她可以自由出入。

    摘星台极高,沈觅站在下面数了数,差不多有九层。

    丽阳的摘星台只有五层,沈觅走上楼梯,两边燃着宫灯,影子投在地上,随着她一层层往上走,影子被拉长又被缩短。

    沈觅看着影子转移注意,上楼梯直到腿都有些发软,还是没能一口气爬到顶层。

    她忍不住停到拐角,靠在墙壁边上弯腰休息了片刻。

    “这也太高了。”

    要是丽阳的摘星台也那么高,她可能就不常去了。

    沈觅叹了一口气,给自己加油鼓气了一下,一鼓作气继续往上走。

    雍都摘星台下面几层设有钦天监的官署,往上是钦天监重臣单独的隔间,再往上是越棠养着的那些方士,沈觅停下的那一层开始大都是些典籍。

    终于到了最后一段台阶前,沈觅累到思绪都被清空,只能僵硬地拾级而上。

    等到她走上摘星台,上面却已经有了人。

    沈觅一愣。

    摘星台上置着一个浑仪,高约一丈,四角以盘龙为柱,支起一个极大的青铜环形撑出的球体。

    越棠站在浑仪之下,正以窥管调节着浑仪上赤经环的位置。

    上面一重叠加着一重的环形,和沈觅在现代见过的浑仪相似,又略有不同。

    但是沈觅清楚地知道,浑仪是用来观测天象的。

    越棠……他为什么开始研究起这些?

    沈觅脑中闪过她曾经对越棠说过的一句话。

    ——我们头顶的星空,是同一个。

    沈觅愣住。

    越棠对她的态度不好,很不好

    可如果不去看他在她面前的言行,只看他做了什么。

    是全然不一样的。

    沈觅长睫颤了一下,心口升起微微的温暖。

    今晚就让她放肆地自作多情好了。

    越棠的手顿了一下。

    他观星时,不会允许有人上来。

    只有一个人除外。

    他没有回头,指下赤经环极稳地顺着他的力道滑动,最后停在一个点上固定好。

    沈觅站在她身后,没有走近,走上摘星台后,也没有发出半点声响。

    越棠用窥管看了一会儿,随后走到一旁的木桌前,拿镇纸压好宣纸,熟练地做下记录。

    沈觅在摘星台入口发了一会儿呆。

    等到越棠动了,她还以为他要转过身,没想到他只是旁若无人地继续他本来在做的事。

    沈觅走近了过去。

    越棠的字迹很漂亮,半张宣纸都已经写满。

    放下笔,他翻开桌角的一本星图,仔细地将记录和星图做着对比。

    沈觅不懂天文,更不懂古代这些观测方法。

    可她似乎懂了越棠。

    他不是圣人,两辈子苦痛,怎么可能毫无怨怼。

    恨是恨的,可是,爱也是爱的。

    沈觅没有说话,站到越棠身后的那级台阶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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