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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82 章 现代篇[1/2页]

    大晏二十六年。

    越棠开始将他手中握着的权柄慢慢交到沈尧年手中。

    他如今四十六岁,长发依旧色黑而光泽,几乎看不到银丝,教人完全看不出他的真实年龄。

    在沈觅意识到他开始放权后,她心底隐有察觉。

    那一刻,沈觅说不清自己心底究竟是什么感受。

    任务者必须恪守的原则,是不能告诉任务目标自己的任务内容,可是这些年来,越棠怎么也能猜得到。

    他放权,是想要结束了吗?

    是越棠不喜欢她了吗?

    沈觅知道,不是的。

    他还是和过往一样,甚至比过去更喜欢吻她抱她,黏她越发地紧。

    他总是看她,眼底映着她的面容,好像怎么也看不够。

    这一年,仿佛比最初在一起时还要让人脸红心跳。

    在喜欢上越棠之前,沈觅哪里会想到,她还真能一如既往地喜欢一个人喜欢几十年。几十年间,这喜欢有增无减。

    他笑、他垂眸、他拧眉、他委屈、他流泪……

    每一回,都能让她多喜欢他一分。

    这世上怎会有越棠这样的人。

    其实,在决定回来的那一日,她就该有心理准备的。

    她和越棠在一起,就如同溺在梦中贪欢。

    沈觅就算甘愿沉沦,也早晚会有醒过来的那一天。

    她当初不想因为优柔寡断让自己后悔,多少人在教导要及时行乐,沈觅便如此做了。

    她放肆地去爱他。

    就算知道自己终有一日要独自醒来,她也想多放纵些,能有一日是一日。

    一日、一个时辰、一分、一秒,都是好的。

    他等了她两世啊,怎么如今就轻易地、他先表露出结束呢?

    沈觅其实隐隐约约也能知道他的想法。

    越棠爱她,他也想让她想着他、念着他、心里只有他。

    可是她毕竟是沈觅,不是他这个世界的人。

    他想让她爱他。

    可他又怕她对他喜欢地太深。

    她终归要自己一个人回去的。

    这一年,沈觅极为默契地,也开始将手中权柄交给沈尧年。

    沈尧年这些年一直跟着越棠。他学得很好,交到他手中的,他很快就能梳理地井井有条,他也会成为一个很好的君主。

    越棠越发黏她,沈觅也几乎不想和他分离一分一秒,越到岁末,便越是难舍难分。

    那么多年,从现代到任务世界这些年,她几乎从没哭过,只有在床榻上,在越棠怀中时,生理性的眼泪才止也止不住。每回最激烈时,她会紧紧抱着他,她分不清是极致的欢愉催出来的眼泪,还是心底巨大的空洞让她难以自抑,便在此时借着都发泄出来。

    越棠便抚着她的脊背,轻缓下来,温柔地在她耳边念她的名字,一声声,共她沉沦。

    这日,闻致远带着制造署的几个年轻人来见他。

    闻致远如今已经白发苍苍,原本笔直高大的身形变得佝偻着。

    过去冷厉的神色在年迈之后,也变得慈眉善目起来。

    他指着身后的几个年轻人,“不要怕,你们都是极好的孩子。你们遇到困惑的、不解的,若能见着我,便尽管来问我。若见不到我,或者我也没法解答的,便来问……”

    看着越棠,闻致远满是沟壑的脸颊慢慢笑开。

    活泼些的一个青年人悄悄抬眼看了看越棠,小声道,“陛下。”

    闻致远眼瞳已经泛黄而浑浊,可依旧明亮。

    越棠轻声道:“长雍。”

    闻致远笑弯了眼睛,他想要向几十年前一样,抬手拍一拍他这半个学生的肩膀,可他早就够不到他的肩了。

    越棠微微矮身。

    闻致远眉眼温和地手搭在他肩上,“你们日后,都可以来问长雍,不要怕他。”

    “长雍啊……你们多和他见一见便知,他其实很好,性格好,也最是好说话不过了……”

    越棠只笑了笑。

    那几位年轻人看着越棠,紧张地手足无措。

    由越棠大致问过这几人姓名,闻致远便让这几个年轻学生退下,拉着越棠,絮絮叨叨地回忆起往事。

    沈觅在梧桐殿中,沈尧年来找她请安。

    青年人仿佛冉冉升起的朝阳,风华正茂,踌躇满志,请安的声音都显得铿锵有力。

    “母亲。”

    越棠为他起的名,随的却是她的姓。

    这些年来,沈尧年和她算不得亲厚,平日极为恭敬有加。

    沈觅由沈尧年陪着,在宫中四处走了走。

    沈尧年试着去和她聊一些朝中的趣事,走过摘星台时,沈尧年瞧着摘星台,脚步顿了顿,目光掩着温柔。

    沈觅笑着看他,目光温和,什么也没有问。

    沈尧年在她的目光中,却渐渐红了脸颊。

    “母亲,我知道我要做什么,从没有落下过政事的。”

    他忍不住小声多说了几句,“她很好,她虽然在钦天监里总被人说呆子,可我知道,她很聪明的,只是醉心于她的钻研,我们统共也没说过几句话。”

    沈觅温声道:“尧年,我和你父亲不会成为你的阻碍。”

    她停下,又笑了笑。

    这样称呼自己和越棠,沈觅心中总会又些难言的软。

    她继续将话说完:“你的路,你和她的路,将来都要你们自己走。”

    沈尧年眼眸明亮,他忍不住笑出来。

    沈觅抬头去看面前的摘星台。

    时间原来已经过去了那么久。

    她和越棠的摘星台,如今也开始见证小辈的情爱,她和越棠,原来都已经成了上一辈的过去。

    摘星台历经多年风雨,屹立如初。

    沈尧年顺着她的目光也去看了看摘星台,又转眸看了看沈觅。

    他知道,这是父亲为母亲所筑起的高台。

    “父亲……是尧年一生都难以企及、想要作为标榜的。”

    不管是越棠的能力、见识、眼界、思想,还是……感情。

    在沈尧年眼中,人生若有圆满,那必定是他的父亲和母亲。

    都是晏朝的帝王,共同坐拥无边江山,享天下景仰,身边还有能够并肩的心上人,几十年如一日。

    便说是神仙眷侣也丝毫不夸张。

    沈觅笑着,她的侧脸柔美,眼眸微微放空,像是陷进了回忆之中。

    她目光落在摘星台上,许久没有说话。

    冬日风有些冷,直到沈觅的脸颊被高台下呼啸的冷风吹得有些疼,她才从回忆中回过神,笑着慢慢往回走。

    沈尧年跟在后面,却听沈觅忽然出声。

    “你帮我看着他些。”

    沈尧年愣了愣。

    “……怎么能放心得下他啊。”

    沈觅轻声呢喃了句,沈尧年模模糊糊听了个大概。

    离开摘星台没走多远,沈尧年就见越棠已经送走了闻致远,正来寻她。

    越棠既来,沈尧年自知自己碍事,遥遥朝着他行了礼,便折身回了东宫。

    沈觅看着越棠朝她一步步走来。

    玄黑衣摆曳过青石地面,他高大的身形一如年轻时,步伐从容而稳健,不快不慢地走到她身前。

    少年长成青年,到如今中年,风采依旧卓然,分毫不减当年。

    沈觅不舍得移开眼睛。

    越棠稍微低着头看她,唇角弯着,“殿下,起风了,我们回家。”

    沈觅笑着回他,“好。”

    十指相扣,宫中寒风呼啸着,天气阴沉。

    年末的这晚,梧桐殿中红鸾帐摇晃着,红烛垂泪到天明。

    腊月三十一,腊月三十一,大晏二十六年的最后一日。

    沈觅记着这个日子,又想忘记今日是这个节点。

    最酣畅、最放纵、最不知节制的这晚,沈觅脸颊满是泪水。

    她分不清到底是愉悦还是难过,只用力地吻他,在他肩头颈间留下深深的痕迹。

    巫.山云.雨,抵.死缠.绵,至死不休。

    事后,越棠抱着她一同浸在汤池之中,外面风声越发大了,沈觅埋在他怀中,紧紧抱着他。

    “越棠,小棠,为什么要今日啊?”

    沈觅忍着哽咽,又问,“这些年就够了吗?”

    他的名字,谐音是糖,可他这两世的糖哪有苦楚更多。

    明明还可以继续下去的,明明还可以再有十年、二十年、三十年……

    太快了。

    可是,不管到底是多少年,只要会分开,沈觅都会觉得,太快了。

    越棠抱着她。

    他的嗓音轻轻响起在她发顶。

    “殿下喜欢我,对我好,我都知道的。”

    沈觅的声音还哑着,“那你不想和我继续在一起了吗?”

    越棠没有回答,过了一会儿,他声音极轻,好似一声叹息。

    “我当初没想过,殿下会喜欢我。”

    她忍着哽咽,可她早就喜欢他了。

    “所以,我才敢用尽各种办法,等着你回来,不让你离开。”

    “我原本只想让你在我身边就够了,你不喜欢我也可以。”

    他愿意让自己在爱而不得的折磨之中,沈觅只要应付着他就可以了。

    “我从来都没想过伤害殿下。”

    在知道沈觅爱他,却又终有一日要独自回去后,越棠才知道,她回来,是用了多大的勇气、做好了付出多少代价的准备。

    他怎能安心。

    他怎能由着自己,在沈觅的不顾一切之下肆无忌惮,装作不知。

    让沈觅越来越喜欢他,最后怀着这份喜欢,直到这个世界他死或者她死,然后继续独自背负着这一世吗?

    越棠做不到。

    沈觅有时候也在期盼,要是越棠没那么聪明、没那么敏锐,就好了。

    他所想的,她都是准备好了的。

    情爱不是只有甜美,她都知道的。

    越棠轻声道,“我和殿下一起。”

    她回去后,她独自一人面对没有他的世界,他也独自一人守着没有她的这个世界。

    她若受苦,他也陪着。

    天色渐明。

    越棠在晨光亮起之前,又吻住她,极有耐心地辗转缠绵,一点点将她口中空气榨取干净。

    沈觅闭上眼睛,沉浸着,与他共舞。

    昏沉中,她听到他问,“殿下会记得我吧。”

    沈觅嗓音带着隐忍的哭腔,“说什么傻话。”

    怎么会不记得?

    怎么可能会忘记?

    越棠抱紧她,几乎要将她揉进身体。

    沈觅背后落下两滴温热。

    她听到,他声音极低。

    “忘了我吧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沈觅泪流满面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天色大亮,梧桐殿内温暖如春,外面却已经是风雪交织。

    沈觅抓紧越棠的手,死死咬住唇瓣。

    越棠看着她的嘴唇,眼眸弯着,轻声道:“别咬,会疼的。”

    她不想发出声音时,越棠从不让她这样堵住声音,而是将他的手腕横在她面前。

    沈觅用力咬上去,留下两排牙印。

    没有出血,越棠不疼。

    雪花沿着窗缝被吹进殿中,朝阳之中,诏令正式颁布,雍都一片哗然。

    系统时隔多年再次出现,它看着沈觅,叹了一口气。

    “任务结束。”

    越棠眼眸温柔地看着她,沈觅望着他,忽然就毫无预兆地扑过去,狠狠地抱紧他,好像这辈子都不愿撒手。

    她全身的力气都用在手臂上,紧紧圈着他。

    可越棠还是能感受得到,桎梏在慢慢消失。

    沈觅神情似乎要哭了,她迫切地去抱他,吻他。

    力道却越来越轻。

    越棠渐渐能透过她看到她身后的场景。

    沈觅是凭空出现的,离开的方式,和她出现时一样。

    沈觅慌张地抓紧他的手,“小棠……”

    越棠温柔地看着她。

    “殿下,回家吧。”

    沈觅渐渐昏沉起来,这一世在她面前依次闪过。

    越棠眼神柔地就像春日被晒得暖洋洋的温水,道:“殿下,再见了。”

    阳光穿透沈觅的身体,她的乌发、眼眸,她的红唇、皓齿,渐渐和金色的光辉相融。

    他仿佛在和光阴对望。

    阳光热烈温柔,她消失在阳光中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大晏二十六年,年末,雍帝退位。

    次日,清晏君主山陵崩。

    越棠看着身前的虚空,阳光刺地眼睛疼痛。

    他眨了眨眼睛,眼前依旧空无一人。

    越棠独坐许久,外面沸反盈天,梧桐殿中却没有一个人能够闯进来。

    直到腿都酸麻起来,越棠撩起腕间袖口,露出那两排牙印。

    浅浅的痕迹只剩下淡淡的白印。

    他指尖触上去,缱绻又温柔。

    水迹打湿手腕,再用指腹轻轻揩去。

    越棠微微弯起唇角,在心底留下对她最美好的祝愿。

    他向来是不如她的。

    没有他,她也可以很好。

    这样,就好。

    这一刻还是来了。

    一年的时间准备,可真正来临时,还是让人猝不及防。

    沈觅闭着眼睛,系统在问她。

    “五百万积分到账,自动扣除二百六十五万三千七百积分,宿主是否选择兑换成现实货币?”

    沈觅思绪茫然地飘荡。

    许久,她才回答,“能让他来到现实中吗?不管需要多少积分,都行。”

    系统沉默许久,“从没有过这样的事,宿主。”

    意料之中的答案。

    沈觅一瞬间极为疲惫。

    “全都留给他吧……让他,心想事成。”

    系统有些不忍,“你还好吗?”

    沈觅睁开眼睛,努力地扬起唇角,“我很好。”

    越棠曾经那么偏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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