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127 章 乌托邦主人[1/2页]
陈星在机场门口等了一会儿,看了一眼时刻,没过多久,他就在人群中看到了显目的高大人影。
“之言,这儿!”
沈之言拨开人,将冲过来的陈星揽入怀中。这一幕引得来来往往的乘客们不由自主多看了几眼。
陈星只感觉自己又被马黛茶和桦树的味道包围了,这熟悉的味道让他安心,最重要的是,他们终于不再是在游戏世界中会面了。
“你从哪儿来?”陈星往后看了一眼:“行李呢?”
“刚从莫斯科来。”就见沈之言一摊手:“没有行李。”
怪不得到滨江要四个多小时,原来周转的是国际航班。
不过莫斯科这个地方……
似是看出了陈星的想法,沈之言点点头,“走吧,去我那里,是时候告诉你一些你想知道的事情了。”
他晃动了手上的钥匙,不远处的车库中,一个小金人就缓缓升了起来。
“国防大学的教官,都这么有钱的吗?”
坐上了豪车不算,等车开到目的地,陈星又看到了一栋幽静的两层别墅,打开门控进入,里面的布局比较简单,除了一楼的开放式餐厅、客厅和厨房之外,二楼空间全部留给了卧室和卫生间。
“设施有些老化了,”沈之言打开砌墙,从里面取出四四方方的压缩木柴投进了壁炉中,很快壁炉发出了下水管道通水一样的声音:“需要重修一下,不过我认为这里很快就能变得适宜居住,最迟下个星期一,你就可以搬来了。”
“我,”正在透过窗帘往外打量的陈星闻言一愣:“搬过来吗?”
“你的身份特殊,学校宿舍已经不适宜居住了,”就听沈之言道:“而且大四下半学期,你的课业也没有多少,是时候从那里搬出来了。”
“搬过来之后,”陈星道:“全力应对游戏吗?”
“是的,”沈之言抬起头来,黑色的眼睛深邃而透彻:“全力破解游戏之谜。”
“游戏之谜,”陈星重复了一下,道:“那么这个游戏,最大的谜题是什么呢?”
“最大的谜题是,你父亲陈春如何构建了游戏世界,并且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,以及最后藏身在什么地方,”沈之言道:“这是许多人都在追寻的问题。”
陈星这一刻反而感到了如释重负。
“我就知道,从我进入第一个游戏,见到那辆苏联的红色铁皮车……”陈星道:“我就该知道,没错,小时候我就见过这辆车,我亲眼看到它漂浮在半空中,无法用任何科学道理解释。”
“红色铁皮车,在我的印象中,是陈春从苏联带回来的一个玩具车,一个纪念品,”陈星补充道:“为了纪念那个付出生命的铁道工马尔斯科洛夫,上面还有一颗闪闪的红星。”
陈春告诉他,这是一切的开始。
“我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,”陈星问道:“是指我开始的第一个游戏吗?”
“我想你应该发现了一件事情,”就听沈之言道:“游戏世界中的npc共处在一个一个宏观世界中,或者说,最起码是一个世界的设定。他们拥有相同的流通券、一个兵工厂出产的武器,一份流通于所有游戏中的报纸,还有一列多次出现在他们口中,却从未出现的……火车。”
“火车?”
“在杰克兄弟的马戏团中,杰克兄弟的心愿是攒够钱买一张火车票,他们想要回到家乡。”沈之言提示道:“在舞台之梦中,演员高追克想要坐上火车去领奖。在海上奇遇记中,南大陆海上航线的诞生,是因为火车……不再出现。”
陈星倒吸一口气:“在摩登年代中,npc把我们称作猪仔,说火车带着猪仔们来了。”
“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陈星急切地问道。
“我也不能解答这个问题,我有的只是一个猜测。”沈之言道:“我猜测,火车是所有npc去往其他世界所必须要搭乘的工具,没有火车,所有不同世界的npc就被固定在了他们的世界中,无法和别的世界的npc相见。”
“至于你父亲陈春说过的,火车是一切的开始,”沈之言道:“如果最开始,就是这列火车发动,承载着所有的npc去了各自的世界呢?”
“你是说,”陈星愣住了:“以前所有的npc都在一起吗?”
“我说过,这是个猜测,我们猜测所有的npc诞生于同一个地方,”沈之言道:“那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呢?”
“诞生于同一个地方?”陈星道:“你说类似于一个玩具工厂,或者一个泥模厂那样的地方吗?”
不把npc想象成活人,而是想象成一个个的玩具的话。
沈之言道:“还记得火车上曾经播报过的站点吗?”
“布列斯特、华沙……还有终点站明斯克。”
“终点站明斯克,”沈之言点点头:“在苏联时期,这是个重工业城市,拥有全国乃至全世界最大的工厂,数万工人没日没夜地在工厂中劳作。”
“如果一个工厂生产出了npc,但npc的诞生是如同玩具一样,没有生命,”沈之言道:“那么你父亲陈春所扮演的角色就如同上帝,给这些npc赋予了生命。”
陈星呆呆地看着他,一时被震得几乎无法思考。
“你父亲,就是npc口中的上帝。”沈之言道:“是游戏的构建者。”
陈星的脑海中飞速闪过了一幕幕。
最开始他听到上帝这个名字,是监狱风云中第七个玩家莫甘娜告诉他的:“……上帝是整个恐怖游戏最关键的人物,已经有玩家team发现,许多游戏世界里,重要npc口中会出现这个人,他们有的畏惧这个人、有的忠诚这个人,还有的想要逃离这个人……没有玩家能推测出‘上帝’是个什么存在。”
监狱中为犯人宣讲的牧师印证了这一点,当陈星问道上帝的名字的时候,他的回答是:“上帝是唯一的造物主,不可直呼他的名。”
最后,陈星也终于亲眼看到了他。
高高在上的石头王座,冰冷而苍白的面容,没有一丝表情地俯瞰着。
“没错,我看到了他,”陈星感到喉咙一阵干涩:“在驱魔人前传中,我被撒旦附体,最后他出现了,驱走了撒旦。”
而撒旦对他的称呼,确确实实是‘上帝’。
沈之言点了点头:“你父亲在军方的代号叫乌托邦主人,是军方一直寻找的对象。”
“乌托邦?”陈星道:“一个虚构的世界吗?”
“你曾经问我雅斯塔夫的事情,”沈之言道:“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了,不过要先从上世纪90年代说起,那时候你父亲陈春,和一些领域内较为有名的工程师一起启程去了苏联,当时苏联已经开始了瓦解,红色帝国摇摇欲坠。”
工程师们的任务,是趁这个机会,购买苏联的图纸和机器,那时候卢布贬值到一个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,只要有食物和啤酒,就能换取飞机和大炮。
陈春往返于中苏之间,不过他停留在苏联的时间越来越长,直到有一天大使馆发现他的护照即将过期,提醒他回国的时候,才发现他似乎加入了苏联的一个神秘的基地,而后者正在对他进行高级别的保护。
“什么基地?”陈星追问道。
“这个基地非常神秘,连卫星都无法发现,”就听沈之言道:“我们推测在明斯克、莫斯科或者中苏边界某个地方,或者,三个都有。”
这是根据苏联最后的上将——那雷什金?雅斯塔夫的轨迹所判断的,而这个上将因为在时局动荡的时候离开莫斯科,被认为是明哲保身之道,然而最后被证明并非如此。
“他负责保护或者说,监视陈春。”沈之言道:“苏联那时候自顾不暇,却仍能派出如此级别的上将来监视一个人……很快就引起了我方的注意。”
我方秘密启用了对陈春的联络系统——
这是当时的传统,最开始是为了获取情报、以及防止叛逃这种事情的发生,到后来单纯是赴外人员和大使馆的联络,一种独特的通讯方式。
没有想到的是,很快得到了陈春的回应。
沈之言从上衣口袋中掏出一张被封在密封袋中的纸张,交给了陈星。
“我正在从事一项……超出理解的实验,我在创造世界,他们没有成功,而我成功了。他们不懂得世界必须要有基石才能构建,而我的基石谁也不会想到。我现在处于他们的严密监视中,我需要帮助,我必须回国……我听到苏联的领导人打算将这个实验计划告诉给美国,但美国认定这是又是一个红汞骗局,所以并没有相信,但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夺走我的成果的,政客和野心家们拿到构建世界的方法,一定会做出无法想象的事情。”
陈星认出了陈春的字迹,却无法读懂他这些话的意义:“红汞骗局?”
“在冷战时期,两个超级大国大搞军备竞赛,也在互相欺骗。”沈之言道:“美国提出了星球大战计划,而苏联也有红汞骗局,声称他们正在从事一种新型核武器红汞的研究,据说红汞核、弹是一种小型化的核聚变武器,体积只有棒球那么大小,却可以瞬间杀死几千万人。”
听起来根本不可能的事情,但当时的美国就像苏联相信星球大战计划一样,相信了这个计划。
所以美苏之间的不信任是有根源的。
“我父亲正在从事一项所谓‘创造世界’的实验,他的确成功了,”陈星道:“但他创造出来的是个游戏世界……”
“那是因为npc们组成了游戏,”沈之言点破道:“如果那个npc只是静静地存在于空中,却具备一切生命体所具有的特征呢?”
陈星倒吸了一口气。
“生命的塑造,生命所运行的世界所具备的完整的法则、生命所运行的世界所具备的独特时间。”沈之言总结道:“从某种意义上说,你父亲确实是上帝,掌握了只有上帝才拥有的力量。”
接到陈春信息的大使馆却没有相信陈春的话,不过他们很谨慎地上报了,北京方面的反应和大使馆如出一辙,他们并不相信陈春所谓‘构建世界’的实验,但他们被信的最后一句话所打动,美国和苏联同时关注的一个什么实验,搞不好就会引起世界的震动。
当然是真实的世界。
“于是军方指引了乌托邦主人回家的路线,”沈之言道:“并派了我做接应。”
以重新勘定中苏界碑的理由,沈之言在冰天雪地的边境线上等待了两三个月。
最后他终于等来了人,只不过,老毛子的军队也尾随其后。
陈星猛然想起自己在‘密斯哈虫谷’中,嗅到并且读取了沈之言的费洛蒙——那最后冰天雪地的一幕,那轰然倒塌的?望台,一个看不清影子的人,一个踽踽独行的人,在一片白茫茫中如此突兀。
他,就是沈之言要等待的人。
他,就是陈春!
“……在即将抵达边界的时候,雅斯塔夫带着苏联的军队追了过来,”沈之言道:“在那一刻,陈春拿出了火车玩具,打开了游戏。”
冰雪席卷了数千苏联的士兵进入了游戏大门中。
1996年11月,雅斯塔夫在中苏边界失踪,差点引发两国既珍宝岛之后,最大的边境冲突。
原来两国都做了隐瞒,失踪的并非雅斯塔夫一个人,而是一支军队!
“他们是第一批玩家吗?”陈星瞪大眼睛。
“不,他们赶上了游戏内测,”沈之言摇头道:“他们被陈春困在了游戏中,成为了兵工厂的工作人员。”
“……”陈星道:“什么?”
“他们成为了游戏中,既非npc也非玩家的第三种存在,”沈之言道:“单独经营兵工厂,为游戏世界源源不断地提供武器。”
这就是为什么,兵工厂的所有武器都是千禧年之前的武器!
因为被困在里面生产武器的,就是千禧年之前的老毛子的军队……他们也无法研发和制造千禧年之后的新型武器。
“多年以来,苏联方面从未放弃过对雅斯塔夫的追查,”沈之言道:“当然他们更想知道陈春的藏身之处,边境事件之后陈春就消失了……后来我们终于得知这种实验和实验成果的真实存在的时候,那已经是游戏开启之后了。”
陈星回忆起小时候家里曾经被带着白手套的人搜查过:“原来是你们……这么些年来,你们有什么发现吗?”
“陈春的藏身之处吗?”沈之言道:“游戏世界是他构建的,只要他不想被找到,他就不会被找到。但很明显,这个情况在两个月前发生了改变。”
陈星进入了游戏。
作为陈春的独子,这世上唯一和他血脉相关的人,陈星从一开始就被军方严密保护起来,然而将近十年过去,陈星没有半点进入游戏的迹象,对父亲的失踪,彼时幼小的他显然也不能提供任何有价值的线索。
但陈星却知道,并非如此。
陈春显然留下了一些潜移默化的东西,比如告诉过他玩具火车的名字为什么叫‘马尔斯科洛夫号’。
比如那幅画,波提切利的《春》。
陈星回忆起自己在老家的理发馆的墙壁上见过这幅画,鬼使神差地,他去了那家理发馆,而他真的拿到了一张照片。
这张照片在陈星的笔记本里夹着,沈之言开车,两人又回到了学校。
回到宿舍,姜爱新不在,陈星打开自己的笔记本,“就是这张。”
沈之言接过照片,这的确是一张普普通通的老式单人照,里面的陈春似乎是刚刚剪完头发,脖子上的白巾还未摘下,右手甚至还比划了一个拙劣的手势。
这张照片没有什么独特之处,只除了陈春那个手势,右手拇指食指和中指蜷缩,而无名指和小指并排伸展,像是一个独特的符号。
“这个手势,”沈之言道:“有什么含义?”
“没什么含义,”陈星抿了抿嘴唇:“我小时候特喜欢吃一家包子店的包子,可陈春说那家包子店的猪肉不合格,不给我买,于是我就赌气不跟他说话,陈春就做了一个这个手势,”
陈星比划了一下:“正常人的中指蜷缩起来,无名指就不可能伸直,但他可以,所以他常常用这个手势逗我玩,也许还有隐含的……请我原谅的意思。”
沈之言放下了照片,想了想道:“我们一直认为,波提切利的《春》是所有游戏中唯一出现的和真实世界挂钩的东西,它一定有独特的含义。”
莫斯科先一步从佛罗伦萨要走了这幅画——却没有想到这幅画所指向的并非馆藏珍品,而是一个小城镇里理发馆的展示照片。
很显然,这就是陈春留给陈星的线索,只有陈星能够破译。
但这个破译的结果……确实令人意想不到。
“为什么你们会认为这幅画有独特含义?”陈星道。
“我们以为这幅画暗示了一些东西,”沈之言道:“还记得画中的克拉丽丝吗?”
“西风之神追逐她,她为了躲避这种追逐,化身为了花神芙罗拉。”陈星道。
“你父亲陈春也许就在暗示,他也如同克拉丽丝一样,受到了追逐,而他不得已,”沈之言道:“也进行了化身。”
第 127 章 乌托邦主人[1/2页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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